科學回響 “新”程啓航丨紀錄片《大國脊樑》第二集

由中國科協出品的紀錄片《大國脊樑》日前受到廣泛關注。紀錄片以科學家爲人物核心,以重大事件爲歷史線索,講述近代以來,矢志報國的中國科學家砥礪奮鬥的故事,用一個個科學家的事蹟,串聯起中國科技事業的輝煌歷史。

在這萬家團圓的新春佳節,不妨與家人一同分享閱覽,感受科學家們的家國情懷與奮鬥精神,在新的一年汲取力量,逐夢前行。

大年初三,讓我們一同走進《大國脊樑》第二集《使命》。新中國成立之初,黨中央千方百計,從方方面面吸引、培養科技人才建設新中國。在經濟極端困難的條件下,黨和政府仍然擠出大筆經費,派遣大量留學生赴蘇聯留學,培養屬於中國自己的科技隊伍。廣大留學生刻苦學習,不辱使命,用優異的成績來報效祖國……

第二集 使 命

仲夏的雨後,空氣格外清爽。

上午9時許

來自全國各地的200多名代表

陸續走進中法大學禮堂

中華全國第一次自然科學工作者

代表大會籌備會

即將開幕

周恩來、徐特立、李濟深、郭沫若、葉劍英等嘉賓出席會議,表明共產黨對科學事業是非常重視的。

中午,與會代表在中法大學的禮堂前留下了這張合影。

這是一個非常有歷史意義的照片,二百多個代表匯聚在一起。來自解放區的科學家,穿着“解放服”;來自原先國統區的科學家,穿着西裝革履或長袍馬褂。

這些不同政治趨向的科學家匯聚到一起,標誌着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,科學界團結一致,爲新的中國科學事業來商討決策。

59歲的竺可楨身穿淺色西裝,手持禮帽,蹲坐在前排。

和許多來自國統區的代表一樣,直到兩個多月前,竺可楨還一直處在焦慮不安中。

1949年即將建國之際,國民黨和共產黨都在搶人才。蔣經國親自領導了“搶救大陸學人計劃”,勸說一些科學家去臺灣,名單包括了主要大學的校長和各個學科主要的科學家。

中央研究院院士、浙江大學校長、著名氣象學家竺可楨自然是“搶救大陸學人計劃”裡的重要人物。

1951年竺可楨。圖片來源:《竺可楨全集》第3卷扉頁。

4月29日,竺可楨再一次接到教育部長杭立武的來電,催促他去上海商談要事。

竺可楨到了上海後,就躲在朋友家中,再也不露面了。蔣經國派人去找他,因爲這樣的人物,他的一言一行有很大的社會影響力,對國民黨有很大的好處。而竺可楨堅決不想被利用。

決意留下來的還有電子學家陳芳允。

青年時期的陳芳允。圖片來源:新華社。

淮海戰役前夜,陳芳允接到南京方面的電話,讓他前往南京爲國民黨軍隊安裝雷達。

“我到愛人的家裡,叫我當醫生的岳父把我的一個大趾甲拔掉一個,然後就住到醫院裡去了。我告訴他們,我在坐車的時候把腳碰了,南京我不能去了。”爲了能夠留在即將誕生的新中國的土地上,陳芳允不惜自傷了身體。

中央研究院的81位院士,都在國民黨“搶救大陸學人計劃”的名單中,但最後僅有10人去了臺灣,決意留在新中國的,共有59位。

國民黨政府腐敗墮落,很多科學家之所以留在大陸,根本原因還是對國民黨政府的徹底失望,中國共產黨展示的新風貌和新作風,讓科學家們刮目相看,也就是在那個時候,很多科學家都奔着新中國而來。

對於新中國,竺可楨滿懷期待。

“科代籌”大會上,周恩來長達三個半小時的講演,深深地打動了他。

兩個月後,1949年10月1日,竺可楨登上天安門城樓,親眼見證了歷史性的那一刻。

一個月後,竺可楨欣然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邀請,出任新成立的中國科學院副院長。

黨中央對科學的重視,物理學家錢三強有更加深刻的切身感受。

錢三強院士。圖片來源:中國科學家博物館。

科學院籌備的時候,錢三強要去布拉格參加世界和平大會。他想利用這次參加大會的機會,得到他的老師約里奧·居里夫婦的支持,買一些核科學研究的必要設施,爲發展原子彈做一點準備。

錢三強向中共中央提出申請,需要二十萬美元,到法國買一些關於原子核研究的設備。

提出申請後不久,錢三強就後悔了。“我埋怨自己書生氣太重,不懂國情。戰爭還沒有停歇,百廢待舉,國家經濟狀況何等困難!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撥出外匯來購買科學儀器呢?”

錢三強並不知道,中共中央還沒有離開西柏坡,周恩來就已經親自批准了這筆款項。

拿到二十萬美元中的第一筆五萬美元,錢三強感慨萬千。

“儘管五萬美元對於發展原子核科學所需,不是過大的要求。然而,他們的遠見卓識和治國安邦之道,一舉之中昭然天下,讓人信服,給人希望。”(出自《錢三強文選》)

1949年9月,全國政協一次會議期間,毛澤東在會見科技界代表時,充滿感情地說:“你們都是科技界的知識分子,知識分子很重要,我們建國,沒有知識分子是不行的。”

新中國的藍圖需要科學家們來描繪。

1949年,我們的基本科研隊伍情況是成立中國科學院,當時在科研機構裡的研究員、副研究員、助理研究員共有650人,這相當於我們現在中國科學院的一箇中等研究所。偌大的中國,650個科研人員從事研究工作。

中國的科研力量,對於國家大發展的需求來講,規模、體量太小了。

而在海外的中國留學生則超過7000人,分佈在美國、英國、法國和日本等國家。僅在美國,就有6200多位中國留學生,他們當中,學習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的約佔80%,這些留學生是新中國的寶貴財富和急需爭取的有生力量。

中央很早就意識到和平建設時期需要大批的知識分子,需要用到科學技術來建設國家,非常重視吸引海外留學的留學生回國。

我們需要自己的科學家、專家,除了派黨員留學生出去,還通過廣播電臺,對外宣佈我們希望建設新中國,希望大家都回歸到新中國。

1949年12月18日,通過北京人民廣播電臺,周恩來總理熱情地向海外知識分子發出“祖國需要你們”的號召。

1950年3月,朱光亞登上了返回祖國的輪船。臨行前,他起草了《給留美同學的一封公開信》,52名留美同學在信上籤下了名字。

“同學們,是我們回國參加祖國建設的時候了,我們的民族再也不是一個被人侮辱的民族了,回去吧,祖國在迫切地等待着我們。”

20世紀50年代,法國巴黎,楊承宗剛剛結束了在世界核科學研究的最高殿堂——居里實驗室的學習。

緊接着,楊承宗就收到了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發來的聘書。給出的年薪是當時法國普通公職人員年薪的5倍,超過50萬法郎。

此時,楊承宗的手裡還另有一張聘書,來自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所,聘書上給他的職位是副研究員,每月工資摺合小米1000斤。

楊承宗毫不猶豫選擇了中國科學院給出的1000斤小米。

回國前,楊承宗見到了黨組織在巴黎的支部書記李風白。李風白轉交給他3000美金和錢三強的一封信,信中列了一個很詳細的清單,告知楊承宗要在回國之前按照購買清單做一個大采購,清單上是新中國發展原子能需要的一些設備、藥品、圖書等,這3000美金是他的經費。

這3000美元正是來自周恩來特批給錢三強的那筆外匯。

楊承宗一共帶回了13個行李箱。

爲了能多買一些儀器設備和書籍,箱子裡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物品。

楊承宗還帶回了法國核物理學家,世界保衛和平委員會主席約里奧·居里的重要口信:“請轉告毛澤東,你們要保衛和平、要反對原子彈,你們必須擁有原子彈。”

然而,科學家們歸來的航程並不平靜。

1950年8月31日,“威爾遜總統號”郵輪從舊金山啓航,不到200位旅客中,中國科學家和留學生就有128位。

9月12日,船到日本橫濱,駐日美軍突然上船,扣押了趙忠堯、羅時鈞、沈善炯。他們三個人回國之前,已經被中央情報局和聯邦調查局盯上了,認爲他們帶着美國的機密材料。

消息傳到國內,羣情激憤。

周恩來代表外交部向美國提出嚴正抗議,9月30日,《人民日報》刊登了近200位科學家和大學教授的聯名抗議書。

臺灣方面,傅斯年帶了口信,勸說趙忠堯到臺灣去,但無論怎麼勸趙忠堯,他都不願意去臺灣,也不願意回美國。後來,用槍對着趙忠堯,如果他堅持要回大陸,就槍斃他。趙忠堯說,槍斃我,我也要回去。

最後美國政府也沒有抓到很確實的證據,兩個月後,把他們三人放了回來。

任何阻撓和禁令都不能阻擋赤子歸航的決心。

爲了掃清障礙,早日歸國,郭永懷不惜當衆燒掉了自己的論文手稿和多年積累的研究資料。

陸元九則主動放棄了涉密的航天研究,到一家民用汽車公司工作。

錢學森更是在被關押、軟禁長達5年的情況下,從沒動搖回到祖國的堅定信念。

新中國剛剛成立,從戰爭的廢墟上剛建起來,一無所有,一窮二白。當時科學家們在國外的條件應該是還不錯的,他們爲什麼要回來?

彭桓武先生說,不回來才需要有個理由,中國是我的家,回來是不需要理由的。

“錦城雖樂,不如回故鄉;樂園雖好,非久留之地,歸去來兮!”

科學沒有國界,但科學家有自己的祖國!

從1949年8月至1957年底,回國的留學生和學者多達2500多人。他們是共和國極其珍貴的人才資源,新中國的科學事業因爲他們的歸來而星光璀璨。

新中國成立後,百廢待興,各行各業的人才都是非常匱乏的,培養新中國所需要的建設人才,到哪去培養呢?

這時,看到了蘇聯。

1951年,經過10多天的長途旅行,彭士祿終於站在了蘇聯喀山化工學院的門前,嶄新的生活開始了。

這一年,和彭士祿一樣,來自全國各地的375位青年學子,不遠萬里,來到蘇聯,成爲新中國的第一批留學生。

1954年、1955年、1956年,我們派遣了好幾千名留學生到蘇聯留學。

周恩來總理親自指示:“出國留學生不能搞得面黃肌瘦,國家再窮,也要保證他們的健康。”

大到衣服、鞋帽,小到牙刷、牙膏、梳子、香皂,年輕的共和國爲每一位留學生準備了滿滿兩大箱、足夠用上五六年的生活用品。

帶着周總理的囑託和祖國人民的期望,留學生們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學習中。

“閱覽室九點開門,我吃完早飯就在門口等着開門,到晚上十點半閱覽室關門。回到宿舍再念一個鐘頭的書,十二點一定準時睡覺。在莫斯科大學三年就是這樣度過的。”

“蘇聯學生一到週末的晚上就聚在閱覽室裡跳舞,而我們中國學生就去圖書館看書。在蘇聯的四年很辛苦,基本上都是爭分奪秒地學習。”

“我們從未在晚上12點前就寢過,我們要學的東西太多太多了,一頭扎進去,就像是沙漠中的行人看見了湖泊那樣。”

當時蘇聯的老師都以自己擁有中國學生爲榮。

即便是非常嚴格,從不給自己的學生打5分的老師,遇到中國學生仍然會打5分,因爲他親眼看到中國學生的勤奮。中國學生在上課的時候永遠坐在第一排,所以在教室裡邊的第一排位置永遠都是給中國學生留的。

在提問的時候,蘇聯學生回答不上來的問題,教授就會提問中國學生,如果遇到中國學生也回答不上來了,教授就開始自我反省,中國學生都回答不上來了,說明自己這段沒講清楚,得再重新講講了。

不到兩年時間,谷超豪就拿到了博士證書;傅依備先後發表了7篇論文;周堯和獲得了蘇聯發明創造專利;潘君驊的“大望遠鏡二次凸面鏡的檢驗方法”,則被蘇聯專家稱爲“潘氏法”。

1956年,彭士祿終於拿到了畢業證書。五年間,他一共修了36門課程,除3門成績爲合格外,其餘33門都是優秀。和所有留蘇同學一樣,彭士祿也準備一畢業就回國參加祖國建設。但一次簡單的談話,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。

陳賡大將訪蘇時,召集了即將畢業的這一批留學生到駐蘇大使館,表達了中央要選派一批優秀的留學生,繼續留在莫斯科攻讀原子能專業。

陳賡大將跟彭士祿做了一次單獨深談,親自問了彭士祿,是否願意改行,繼續留在莫斯科學習原子能專業。

彭士祿留了下來,轉到莫斯科動力學院核動力專業又學習了兩年。

從此,中國少了一位化工機械工程師,卻多了一位“核潛艇事業奠基人”。

從新中國開始選派留蘇學生,一直到1965年,共派遣了8400多名留蘇的學生,絕大部分都回國了。20世紀50年代、60年代陸陸續續回國之後,在中國的科技事業裡也都發揮了非常重要的骨幹作用。

在熱火朝天的社會主義建設高潮裡,新中國迎來了第七個春天。

這一年的春節前,中央新聞紀錄電影製片廠拍攝了一部電影,《春節大聯歡》。這是新中國最早的春節聯歡會,全國各族羣衆通過電波,收聽了這部電影。

來自全國的各界代表濟濟一堂,參加了這個盛會。他們有戰鬥英雄、勞動模範、工人、農民代表、文藝界、工商界代表等等。

科學家的出席,引來了熱烈的掌聲。

《春節大聯歡》上介紹了1955年回到祖國懷抱的空氣動力學家錢學森先生,數學家華羅庚先生,原子核物理學家趙忠堯先生和真菌學家戴芳瀾先生。

這是科學家備受尊崇的時代,也是充滿激情,催人奮進的時代。

一個月前,1956年1月,在中共中央召開的關於知識分子問題的會議上,周恩來代表黨中央提出了“向現代科學進軍”的口號。毛澤東也發表講話,號召全黨努力學習科學知識,爲趕上世界科學先進水平而奮鬥。

周恩來說:“我國人民正在社會主義道路上大踏步前進,在社會主義旗幟下,我國人民已經開始向科學進軍。”

這是每一位科技工作者的使命。

號角已經吹響

新的征程正在啓航

科學家們豪情滿懷

投身到“向科學進軍”的滾滾洪流中

來源:中國科協之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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